第十六

懷中突然一空，蝶無心臉色有些訕訕的。

倒是顯得她小題大做。

“無事。”

“好厲害的蛇妖。”

同時開腔，氣氛再次尷尬了起來。

“那蛇妖是蛇族老一輩的，沒有人知道他活了多久，蛇族人都稱之為不仙蛇老。”

他曾經距離問鼎妖仙，只差一步。

後來便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蝶無心倒是在心裏默默思量了一番。

倒是未曾聽聞，但妖界縱橫，她這個月才將成年，那些隱世或者閉關未出的前代人。

只怕大有人在。

今日是她輕敵了。

他自稱老不死的，看來是活的夠久了。

不仙蛇老，看他如今的修為，怕是妖界中難有敵手。

“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蝶無心順著這話一問，多年後想起，果然任何事都不要有太多的好奇心。

害死人。

“我……。”

他自然是知道。

這是他人生最為陰暗汙濁的一點，從沒有對任何人提起。

可看著女孩那滿臉都是求知欲，他就不忍心拒絕。

“你這是想要聽我的故事嗎？”

他雙腳一繞，就這盤腿坐了下來。

蝶無心一楞，隨即也坐在了他的旁邊。

看著他如今雖然面帶笑意，但那苦笑著勾起的嘴角，心中就隱約難受。

“妖界第一擊殺令，聽過嗎？”

“自然。”

幾千年前，一夜之間，天空中滿天飄浮這一紙手令——抓獲蛇族在人界者，傳五百年修為，送入隱谷。

只要抓獲在人界的任何一只蛇妖，就可以平白得到五百年的修為。

獵手，就是在時候衍生出的一個組織。

“那抓的——是我的母親。”

墨無瞳的母親！

她竟然想錯了，只以為是狐族中人，不想竟然和蛇族也有關系嗎。

“那一次一同抓回去的，還有六歲的我。”

他見識了石印山那般美好的世界，一瞬間被打落深淵。

那群人，帶走了他的母親，開始對他下了手，每日不再進食，只給他吃那些益氣滋補甚至飛速提高修為的靈丹妙藥。

這些對於當時還只是個孩子的他來說，簡直就是催命。

“後來你就逃了？”

“不是逃。”

是被遺棄了，當時的少主，也就是如今的蛇主，正與蠍子王鬥法。

又逢秋季，全族上下都急著找地方安全冬眠。

他在一個烏黑的夜晚，被一把大火燒醒說起來也是他命不該絕，然後就順著河，漂了出去。

他說起這些眼裏暗淡的仿佛熄滅了所有的光。

“都過去了。”

她實在是不會安慰人。

“所以剛才那蛇人，是來抓你的。”

墨無瞳繼續陪著笑臉，眼底卻逐漸結冰。

“可能吧。”嘴裏輕聲的說出後，起身站起，拍拍衣袖，幹脆利落的依舊朝著她相反的方向走。

“保重。”

手臂舉過頭頂，就那麽朝著蝶無心晃了晃。

遲升的太陽打在他的背上，金燦燦的，常說，旭日東升，一天伊始。

她，是不是也該放下對他的那些誤解。

“哎，墨無瞳！”

他立刻頓住腳步，身體仍然朝著前方。

“一起走吧。”

“我怕拖累你。”

“不差這一次。”

看著他這麽孤寂的走，而且她本以為那些獵手他可以解決的，可既然知道他的過往，那必然不能任由他被蛇族抓回去。

利用了人家還甩手一走了之，她蝶無心，做不出來。

他面上背著蝶無心得逞的一笑，臉上是他自己都未發現的笑意，那麽溫柔和煦。

半側過身，對著她俏麗的身影。

“那走吧。”

墨無瞳怎麽要不會想到，他只是將身世透露一點，顯得淒慘一些，便會得來這丫頭的心軟。

他不介意多賣幾次慘的。

這次，他只當她上了騙。

……

直到最後墨無瞳才明白，總有那麽一個人，讓你甘願剖析心裏的傷疤，只為讓她心裏對自己多得一絲憐惜。

那人眼裏流露出的真情。

他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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